时间线大概在96-99话，修改98、99话结局。全员向，根据漫画和十二卷小册子剧情的脑补，有大量私设，为了打字方便人称一律用“他”，大家阅读时可以将角色脑补为任何性别。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全员智商提升有，帕露、书议、钻组、脆皮互动有，幽灵水晶对青金石的执念有。对上述有任何雷点的请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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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蓝柱石出众的计算能力让他在砂中宝石月人化的计划基本告一段落后不久，就顺利进入了巴尔巴达和紫水晶84他们所在的实验室。秉持决不放弃任何一个人的理念，蓝柱石依旧在寻找拯救闪锌矿等记忆蒸发到超过标准值而无法复原的伙伴的方法，尝试研究出还原被蒸发记忆的技术。

但是蓝柱石提出的这个研究项目没有得到紫水晶84的支持。紫水晶84认为，以月人目前的科技水平短时间内无法实现这样的技术，将大量人力物力投入在这个领域是费力不讨好的行为。所以紫水晶84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地球阿德米拉皮利斯族与月球阿德米拉皮利斯族在月球上的合成海中进行汇合的准备事项上。

这让蓝柱石感到非常失落。他何尝不知道坚持尝试拯救剩下那些难以复原的同伴们在当下是难以实现的事？他引以为傲的计算能力早就告诉了他短时间内找出解决方法的概率，之所以还是要从现在起就一刻不肯放松，正是因为他想要以此提醒自己不要随着时间推移忘记曾经愿意克服一切艰难的决心。

“如果心安理得地放手去做别的事，就算以后的技术真的发展到足够的水平了，那时我还想得起曾经绝不会丢下任何同伴的心情吗？”蓝柱石满心悲哀地想。

蓝柱石没想到的是，残酷的现实没有留给他暗自伤怀的时间，一年多后，接二连三的打击就依次袭来。先是紫水晶84听到有阿德米拉皮利斯族的族人表达了想要变成月人的愿望后就雷厉风行地制作出了“将肉族月人化的机器”，并试图将失去肉体的阿德米拉皮利斯族也全部复原为月人。再是阎魔下令将绪之浜新诞生的宝石人带回月球后，就决定对地球进行封锁、除必要行动外全员禁止出入那里。

尤其是第二项决定，它直接打破了蓝柱石试图与还留在地面的法斯进行沟通的幻想，更是间接阻断了蓝柱石将法斯和由于头部还在法斯身上而无法复原的青金石带回大家身边的努力。

“真的有必要让法斯陷入如此孤立无助的环境吗？就算在安装过程中需要保持安定状态，那不触碰不就可以了吗？我们不该放弃摸索与法斯沟通的方式啊！”蓝柱石在计划颁布时马上就提出了异议。

“安定是最重要的，还是不要介入和变更比较好。”阎魔虽然劝慰蓝柱石放宽心，但语气是不容置喙的。

“中途接触可能会瓦解他的个体性，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金刚最近的说话方式似乎变得灵活了一些，他在警告了蓝柱石事情的严重性后，又安抚般地说：“在缺乏对比的环境中，其实很难感受到一万年和五十亿年的差距。恰恰是在与我们接触后，会让他获得参照物而对时间的流逝产生实感，更加难以熬过这一万年吧。”

“做出这种事……真的还能奢求法斯愿意为月人超度吗？”蓝柱石对此的态度并不乐观。如何能让一个被抛弃的、愤怒的孩子，劳心劳力地去为舍弃了他的人做事呢？

阎魔不以为然地说：“当他苏醒的时候，将成为一个只有这种力量的存在。”

蓝柱石看着阎魔胜券在握的样子，喃喃道，“真的有只保存力量而不再有情感好恶的人存在吗？”

“虽然说成为一个特别的存在的确是那孩子的梦想……”

蓝柱石话说到一半，惊觉他遗漏掉了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现在的法斯不仅从精神层面上看是特别的存在，从物质层面上看也即将成为独一无二的了。除了新诞生的宝石人，之前的所有宝石人都已经是月人了，而如果阿德米拉皮利斯族也全族月人化了，那完成超度的法斯岂不是还要被独自留在地球？

但蓝柱石没有直接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他想先瞒着阎魔和研究所的其他人，尝试悄悄进行他刚想到的计划——让新诞生的宝石人们保留住他们的宝石身体。

就在这时，弗雷加特带着他的两个朋友：南极石和辰砂走了进来。他们捧着鲜花和其他美丽的饰品，说要将大厅里装饰一番。

“你们的会议结束了吗？我们要开始布置这里了，为了晚上的举办的活动。”弗雷加特热情地说：“希望大家都能来参加哦。”

蓝柱石没再提起法斯的话题，他给站在他旁边一起参加了会议，却一句话也没说的翡翠递了个眼神，两人应承了弗雷加特的邀请后就准备告辞了。离开前，路过紫水晶84身边时，蓝柱石小声向他询问法斯最近的样子。

紫水晶84只答，“法斯抱着头跪在学校前面的海岸边，根据监测数据显示，他还没有过任何自主活动的迹象。不过别担心，我听说，蓝柱石你提出进入‘专门观测法斯实验室’的申请马上就要被批准了，你很快就可以亲眼看到他了。”

紫水晶84这么说，本意是想要安慰蓝柱石，但蓝柱石敏锐地察觉到了蹊跷之处。蓝柱石向紫水晶84道了谢，暂时没有表露出他的怀疑，心里却悄悄记下了这些疑点。

过了几天，蓝柱石来到新生宝石人的临时居所，尝试实行他的计划。此时，这位新诞生的金绿猫眼已经由金刚雕刻出了精致的样貌和匀称的身材，正与前来照顾他的红钻和萤石聊得开心。

红钻和萤石是最早诞生的两个宝石人，他们都对照顾新生儿这件事非常感兴趣。特别是在大家都变成月人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还保留着宝石色泽的孩子。自从小摩根和小透绿诞生后，已经过了三百多年才又迎来了这个孩子——诞生于和平到来之后的第一个孩子。如此意义非凡，集宝石一族过去的单纯、美好与新月人时代的希望、丰饶于一身，当真让人百般怜爱。

“你好，金绿猫眼。在这里生活还适应吗？”跟红钻和萤石寒暄了几句后，蓝柱石微笑着摸了摸金绿猫眼的脑袋。

“大家都对我很好，经常来看望我、陪我玩游戏！”金绿猫眼先是热情地回答了蓝柱石的问题，又有点苦恼地说：“但是我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大家都是同一个颜色的，只有我的颜色太花哨了。”

“可是我觉得你的颜色非常美丽，既鲜艳又有耀眼的光彩，你不喜欢吗？”蓝柱石好奇地问。

“有点太惹眼了。我时常会想，大家是因为喜欢我本身才来跟我交朋友，还是因为觉得我的存在很新奇才来看热闹的呢？”

蓝柱石温柔地解释道，“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但你是我们最小的兄弟，我当然很想要疼爱你啊。而且虽然现在都变成月人了，但拥有宝石名字的大家和这里原生的月人不同，一开始也是有着你这样的宝石身体的。”

“那为什么最后大家都变成月人了？”金绿猫眼刨根问底。

蓝柱石看了看红钻和萤石，他们都摇了摇头，显然也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么小的孩子解释这段曲折的历史。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复杂……”蓝柱石托着下巴犹豫地说：“从前月人和宝石人之间有战争，有些前辈们被月人磨碎了，只能通过转化成月人的方式复原。而后来为了和谈，其他人也就都一起变成了月人……”

“果然，你们也是想要跟大家保持一致的吧！”金绿宝石开心地喊了起来，“要一样的才好！”

红钻欣慰地笑了，“是呢，要一样的才好。”

金绿猫眼见红钻认同他的想法，便欢快地扑进了红钻怀里。

蓝柱石既欢喜又惆怅地看着他们，想到法斯曾为了成为特别的存在而经历了何等艰辛，而新生的宝石人却轻描淡写地舍弃了自身的独特，就不由得感伤。

“这孩子的性格和法斯不一样呢，也不能强求他保留宝石的身体，终究要尊重他自己的意愿啊。也许以后还能遇到想要与众不同的新生宝石？”蓝柱石虽然这样自我安慰地想，但其实心里清楚得很：绪之浜诞生新宝石人的间隔少则百十年多则上千年，就算以每百年诞生一个宝石人的较高频率来计算，万年间不过能出生百余名有机会保留宝石身体的孩子，更不要说这其中愿意保留原身的究竟能有几个。

更重要的是，有了金绿猫眼的先例，之后再有新出生的孩子难免会参考他的意见。刚拥有意识且对周围人充满依赖的新生儿，能有几个愿意违背集体意志成为最特别的带头者呢？

蓝柱石放弃了他劝说新生儿保留宝石身体的计划，很快就因为顺利进入“专门观测法斯实验室”，可以每天都亲自确认法斯各项数据的便利，而暂时放松了对月人促进法斯成神方式的怀疑。

但是很快，阿德米拉皮利斯族全族转换为月人身体的消息，让蓝柱石不得不从徒劳盯着法斯各项数据的自我麻痹行为中清醒过来。蓝柱石不得不面对他无法向法斯传达心意、无法让法斯因为他做的任何事而受益的残酷现实。

“翡翠，事到如今，我们真的就没有任何可以为法斯做的事了吗？”蓝柱石倚靠着翡翠，整个身体因为意志的动摇而瘫软着。

“还有那些缺少记忆无法复原的同伴……想要不放弃任何人，真的是无法实现的妄想吗？”

翡翠心疼地搂紧了蓝柱石的肩膀，在脑海里搜寻着所有能够起到安慰作用的话语。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很多事情，即使我们力所不能及，只要尽到了心意，也能无怨无悔了。我想到金刚老师，他现在每天都在地下祈祷，据说是完全没有效力只为个人兴趣做的祈祷。我空闲时有去找他聊天，向他请教祈祷的意义。”

翡翠说着咬了咬下唇，“我感觉没有了生存隐患和对各种危险的顾虑，反而更需要精神上的支撑了呢。金刚老师的答复，我认为对我来说很有帮助。不是为了达成任何目的，只是单纯祈愿幸福、平等和内心的安宁、沉淀。是无论现实如何，都让自己相信着、希望着的心愿——金刚老师管那叫愿力。”

“愿力啊……”蓝柱石叹了口气，“老师讲的这些东西，是我无法通过运算得到结果的呢。如果我们的愿力足够，法斯就能感受到我们的心意了吗？”

“这种事难以保证。”翡翠不得不实话实说，“但毕竟是对他的祝福和祈祷，只要有足够多的人、足够长的时间，也许多少能对他有所帮助呢？我看到古生物留下的书里写着，在祝福中降生的孩子能获得幸福。所以我想，即使法斯终究与我们不同，是要成为神的存在，那在祝福中降生的神，应该也会比不被祝福的神幸福吧。”

“你说得对！”蓝柱石转身给了翡翠一个大大的拥抱，“翡翠，多亏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翡翠不好意思地在蓝柱石肩膀上蹭了蹭，“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派不上用场，现在能帮到你真是太好了……”

“不要这么说，翡翠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你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都帮了我大忙……”蓝柱石亲了亲翡翠的耳垂，小声说：“你悄悄记录下来的东西很快就能发挥作用了。”

02

为了不要太过引人注目以致引起阎魔的警惕，蓝柱石根据翡翠之前的记录，在与他认为不太排斥谈论法斯的同伴碰面时，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为法斯祈祷的事，希望能尽可能多地聚集愿意为法斯送上祝福的人。

但经过了几个月的试探和询问，最终的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意。蓝柱石敢于提出这个请求的对象，本来就是对法斯态度比较温和的人，即使是这些人也只是将蓝柱石的请求当作随口一提的闲聊，只是应承了一声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大家大多数都有了自己热衷的工作和正在兴头上的新爱好，很难再将精力放在日复一日为法斯祈祷这样枯燥又没有回应的事上。西瓜碧玺和异极矿倒在跟蓝柱石抱怨了一通无法理解法斯的奇怪举动后，承诺会想着帮法斯祈祷。不过蓝柱石也并没有对他们抱有太大期待，毕竟两个整日只想着到处玩的小孩子，估计也很难将这件事记多久。

差不多又过了半年，只能先和翡翠尝试每日为法斯祈祷的蓝柱石，在又一次结束“专门观测法斯实验室”的工作后，终于情绪失控地冲向了露琪尔家。

看到蓝柱石扶着门框出现在门后时，露琪尔和帕帕拉恰交换了一个眼神。蓝柱石能看懂那其中的意思，他们的眼神在说“来活了”。

不过跟在蓝柱石身后的翡翠没有看懂，他询问露琪尔能不能给蓝柱石一点镇定用的东西，并表示蓝柱石最近压力太大了。

“或者有能够让我遗忘某些记忆的东西也行。”蓝柱石疲惫地开了个玩笑。

“没有那种东西。我想你现在需要的只是一杯花草茶，快点到这边坐下来，好好品尝一下我的手艺吧。”露琪尔说完去厨房制作他的特质花草茶了，帕帕拉恰招呼蓝柱石和翡翠进来，关上门的同时顺便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了下来，又开启了吊顶上的暖色光。

“感觉好点了吗？”封闭的环境和柔和的光线能舒缓紧张的情绪，帕帕拉恰本来想给房屋加装更有效的隔音设施，但考虑到住宅并不经常作为心理疏导的场所使用，终究没有布置得太过职业化。

翡翠轻拍着蓝柱石的脊背，试图让蓝柱石的情绪平缓下来。“我觉得这里的布置很温馨。不过蓝柱石最近越来越感觉不管待在哪里都不安全，这让他的精神承受了太大压力。”

“唔，既然这样，要不要来咨询室参观一下我们的隔音设计？在家里进行一些更有安全感的改装，也许能对蓝柱石的情况有所帮助。”帕帕拉恰提出了邀请。

露琪尔端着托盘走了过来，给每个人都递了一杯花草茶，坐到帕帕拉恰身侧若无其事地接话道，“蓝柱石觉得不安全的时候，会想要独处吗？”

“不会。那时候我绝对离不开翡翠身边。”蓝柱石捧着被子里的花草茶喝了一口，恹恹地说。

翡翠有点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随便找了个话题掩饰，“露琪尔，你泡的花草茶真好喝，平时你也有做饭吗？”

露琪尔抿了一口自己的茶，心安理得地说：“当然不，我只会泡茶，平时都是帕帕拉恰做饭。话说回来，其实我觉得吃饭并不是必要的，所以只要帕帕拉恰没做饭，我也不会特意去进食。但是我现在可离不开花草茶，为了不被那些混蛋家伙气得失眠，还是得用些舒缓精神的东西。”

“听说你和巴尔巴达合作研发了一种镇定剂，可以在治疗过程中稳定病人的情绪。我还以为这种药剂可以在日常中使用，所以才想找你拿点。现在看来并没有这么简单啊。”蓝柱石叹息一声。

“说是我和巴尔巴达一起研发的，也未免太抬举我了。”露琪尔轻笑，“我毕竟只是医生，又不是药剂师。阎魔批准我的申请，本来也是为了他们那些难以仅凭谈话方式治愈的月人。如果巴尔巴达觉得这些药是安全到可以给那些月人使用的，我当然没意见。但是用药条件十分严格，必须仔细斟酌才行。”

“蓝柱石的话，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听到露琪尔的话，蓝柱石强打起精神说：“看来不只是我对自己的工作感到困扰呢……露琪尔的工作听上去真辛苦。”

“距离我从事心理医生这一工作快要两年了，最混乱、艰难的阶段已经过去了。平时帕帕拉恰大多会自由地选择他的工作时间，但被诊断有暴力倾向的病人回来复诊时，我就不得不请他这个‘最佳护士’全程陪护在侧了。”露琪尔神神秘秘地说：“诊所的二楼有一个专门的房间。”

翡翠惊讶地吸了口气，蓝柱石则忧心忡忡地看着茶杯里自己的倒影。

“虽然我想你一定能处理好这些，毕竟你是优秀的医生嘛，但我难免还是会担心，整日面对这些负面情绪，对露琪尔来说也是很不舒服的吧？”翡翠纠结地抠了抠杯子的把手。

“关于这一点，我可以通过一个笑话来解释。”帕帕拉恰非常默契地替露琪尔回答了这一问题，“有一个患者问心理医生为什么能一直保持理智和冷静。医生告诉他，‘因为我每天下班后都去见一个人。’患者很惊奇，想知道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只听医生说：‘是另一个心理医生。’”

帕帕拉恰绘声绘色地说完，心思单纯的翡翠马上就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会，翡翠看了看露琪尔和帕帕拉恰平淡的神色，又看了看蓝柱石无奈的表情，愣了一会终于恍然大悟般问，“难道帕帕拉恰就是那‘另一个心理医生’？”

“回答正确。”露琪尔还煞有介事地为翡翠鼓了鼓掌，“所以说，谁都不是万能的，会感到难以支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世上总有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有时也要学会接受现实、接受无能为力的自己啊。”

“露琪尔，我希望你记得你是个医生而不是幼师，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哄好吗？”翡翠不满地抗议。

“事情就是这样啊，因为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都是错的，给人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如果我不断追求的东西其实从一开始就无法实现，那我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蓝柱石哀叹道。

“难道真的要就这么放弃吗？”

露琪尔和帕帕拉恰对视了一眼后，开口询问，“蓝柱石一直在做的，是尝试寻找将那些记忆蒸发超过一定数值的同伴们也救回来的方式吗？”

“这件事，就算暂时搁置，等科技发展到更高的水平，我相信还是会有再次尝试的机会。是，是另外的事……”蓝柱石揪着自己垂下的发尾，试探地说：“我们变成月人了，新生的宝石人可能也想与我们保持一致，现在连阿德米拉皮利斯都全族变成了月人……大家会一起化为虚无吗？法斯真的祈祷的话，会变成只剩法斯一个人的世界吗？”

“关于这件事啊，想想就让人生气……”露琪尔把杯子里的花草茶一口气喝光后，将空杯子放回桌子上，“祈祷究竟会带来什么效果，阎魔到现在也没准确地告诉大家。在大家毫无选择的情况下趁虚而入，将大家全部转换为和他们一样的月人后绑定在他们的立场上。现在想反对也没有理由了，我们和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就算他们真的想带着我们一块化为虚无，我们又能怎么样呢？”

“我不知道一万年后我会不会想要化为虚无，但即便是那时候，法斯恐怕也没法和我们去到同样的地方。有谁能为法斯祈祷呢？”蓝柱石见露琪尔并不排斥讨论这个话题，便将自己的一部分担忧说了出来。

露琪尔再次和帕帕拉恰对视一眼后说：“我们也很担心法斯的事，不过相对于一万年后，我们更担心法斯现在的状况。”

“一开始我的诊所里接收的都是曾经作为宝石人的同伴，虽然他们各有烦恼，治疗的过程也很琐碎，但他们的症状与原住月人表现出的最大区别，就是他们对于自己的情绪更倾向于向内压抑而非向外宣泄。并不是因为我对原住月人存有偏见，会对向内归因、苛责自己而非向外归因、求全责备的人群感到更信任和赞赏，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特别是在第一次应对具有强烈攻击性的病人时，我突然意识到这类精神疾病与我之前治疗过的截然不同。”

“这对我来说是个全新的领域。我在寻找相关资料的同时，想起我认识的所有宝石人中，曾有一个也出现了明显的攻击甚至是毁灭倾向。”露琪尔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看到蓝柱石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接着说：“那个人就是法斯。我试图通过之前那些工作日志来判断法斯是否具有某种精神疾病的指征，遗憾的是这部分记录只持续到大约三百二十五年前。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最晚在法斯被自己的合金撑破脑袋时，他的精神状态已经糟糕到了需要人为介入的程度。”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时候我们谁也不懂精神疾病方面的问题。而且在连生存都很艰难的情况下，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只能粗糙地维持着运转，已经顾不上这些了……”蓝柱石悲伤地说。

“要是那时候有谁跟我说，我将来会成为心理医生，我也肯定不会相信。对过去的我来说，不管是谁的身体还是精神出了问题，我也只会想通过物理的方式来解决吧。”露琪尔摇了摇头，对于自己过去的愚蠢想法感到好笑。

“所以我就说，总是这样也不行啦，不能一出现行为异常就只想到要打碎重拼……”翡翠吐槽道，“而且还让我动手……光是殴打、不，叫醒老师就很困难了，请不要给我增添心理负担了好吗？你说是五彻夜没睡啦，但其实哪天也没见你早睡过……”

“翡翠——”露琪尔没来得及止住翡翠的话，只能于事无补地哀叹一声，“你干嘛要把这种事记那么清楚？”

“哦，五天啊，或者更久？真是了不起呢。”帕帕拉恰哼了一声，“我们的露琪尔医生不是还在尝试刷新记录吗？”

“不是，我绝对没想熬夜，但我真的控制不住失眠啊！再给我点时间。”露琪尔捂着脸哀嚎。

“看你表现。”帕帕拉恰揉了揉露琪尔的脑袋，叹了口气，“总之，虽然战争结束后，大家或多或少遇到点精神方面的小问题，但幸好在伙伴的及时帮助下都解决了。所以即使阎魔一直强调现在的法斯没有意识、感受不到外界的刺激，我也还是觉得没有机会排解之前积攒的心理压力和负面情绪的法斯，状况非常糟糕。”

“不过现在看到连最接近决策核心的蓝柱石都遇到了不小的麻烦，我们这边的困扰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你们的困扰？”蓝柱石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关于感到被监视了动向的不安全感，可能并不完全是错觉。”帕帕拉恰伸了个懒腰，凑近他们小声说：“行动到一定程度就会遇到阻力，不装聋作哑地蒙混过去会生活得很辛苦。”

蓝柱石与翡翠惊讶地看向彼此，而后蓝柱石坚定地朝翡翠点点头，说出了那个差点将他的精神彻底击垮的发现：

“如果你们也对一些事抱有怀疑的话……我想我这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在9个月零11天之前，我向紫水晶84询问法斯的情况时，他告诉我法斯所处的是学校前方的海岸边，这与我之后在8个月零28天的时间里所观测到的结果是一致的。但是，辰砂和帕帕拉恰最后一次回地球见到图书馆里的法斯，是在月人们将我们回收到月球后的第25天，而紫水晶84告诉我法斯消息那天则是在这之后过了1年3个月零6天。也就是说，法斯曾在大约456天的时间里，一点点从学校内的图书馆，移动到十几公里外的海岸边。但是在最近的268天里，法斯却连肢体的颤动都没有过，而他疑似移动过的时间段里，数据记录中心也没有过任何的警报记录。这些当然不能与阎魔认证过的研究员的汇报结果对应。”

对于蓝柱石脱口而出的一连串数字，露琪尔和帕帕拉恰直听得面面相觑。

“那个，蓝柱石……你要不直接说结论吧？”露琪尔有点不好意思地提议。

“蓝柱石现在变得很有金刚老师的风范了呢，能将日期说得这样准确。”帕帕拉恰赞叹。

“啊，因为有拜托翡翠每天进行记录。但是光说一堆数字果然不太好理解呢。”蓝柱石面带歉意地笑了笑，“我其实是想说，辰砂确信他见到的法斯就是法斯本人的话，那研究所的月人们很可能伪造了观测数据。或者说他们记录的真实数据并不会让曾经作为宝石人的我们知道，我们能看到的，只是他们用来稳住我们的假象。”

“虽然我一早就怀疑过图书馆里出现的法斯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辰砂既然能够确定这一点，那么阎魔他们就只能在观测数据上动手脚了。”露琪尔猜测道，“也许并没有不能触碰法斯的禁忌，只是他们在骗我们罢了。”

“封锁地面的指令是什么时候下达的？封锁程度呢？”帕帕拉恰问。

蓝柱石有些失落地说：“9个月零11天前，阎魔派人把金绿猫眼和绪之浜出产的一些宝石材料带上来后，就下令封锁了。至于封锁程度，当然是需要联合大部分人才能强闯的程度……”

“反应过来得太晚了，一年前或许还有机会。特别是现在还能团结起来与月人作对的伙伴已经不多了，大家大部分都融入进月人们的生活。”帕帕拉恰冷静地指出不利条件。

“发现不了异样还是能活得比较轻松的吧？就像水母那样。”露琪尔倚在沙发靠垫上叹了口气，“不过一旦发现了，就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了。”

“是还有什么事吗？”翡翠小心翼翼地问。

露琪尔看了看帕帕拉恰，帕帕拉恰无奈地点点头表示同意。露琪尔随后起身从二楼取下了一个不透明的盒子。

翡翠咽了咽唾沫盯着露琪尔的动作，“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大家之前从月人那里抢回来的，红宝石和蓝宝石的碎片。幽灵水晶申请将地球上长期休养所里的宝石碎片全都带回来后，我去博物馆找他拿的。”露琪尔边说边打开了盒子，这让蓝柱石和翡翠都不由得向后退了一下，发出一声惊呼。

“变成月人越久，反而越无法面对旧时代留下的这些碎片了呢。”蓝柱石苦涩地说。

“所以，你拿这些碎片是要做什么呢？”翡翠犹豫地问，“不会是像幽灵水晶那样，天天带在身上吧？不是我说，幽灵水晶他有时候……之前他和大家去游乐园玩的时候，不小心从口袋里掉出来一个眼珠——据他说那是青金石的右眼。当时所有人都被吓得不轻……”

“咳咳，请你对我的病人宽容一点好吗？”

“露琪尔，之前大家还在集体宿舍里住的时候，可是你亲口告诉我，幽灵水晶很健康完全不用担心的。难道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翡翠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呼，幽灵水晶从存放在长期休养所的那些碎片里找到青金石的眼睛后，确实有了些变化。不过情况的发展还在可控范围内，我会持续关注这件事的，希望你们也对他有点耐心。”露琪尔并不想把幽灵水晶的事公之于众，但他也没想到幽灵水晶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权衡之下也只能把他病人的身份抖落出来了。

翡翠已经通过自己的猜测补充了整件事的经过，“难怪幽灵水晶会这样……找到遗落的碎片，本以为能有复原同伴的希望，结果还是不行。所以才会大受打击……”

“唉，大家可以陪在幽灵水晶身边，却无法理解他的心情，他一定也很煎熬吧。”蓝柱石为幽灵水晶的事感伤不已。

“好了，言归正传。我去幽灵水晶那找来了红宝石、蓝宝石的碎片，本来想用这些做个礼物送给他们。但负责珠宝加工的月人却对我说，其中的一部分碎片是月球出产的合成宝石，一点价值也没有，最好把它们挑出来，不要影响了那些珍贵的天然宝石的纯粹。”露琪尔冷笑，“月球出产的合成宝石当然是我们从月人那抢回来的那些，曾经我们还以为那是我们同伴的一部分。居然敢如此愚弄我们……”

蓝柱石和翡翠震惊到久久说不出话来，帕帕拉恰接着说：“合成宝石与天然宝石最大的区别就是其中不含微小生物。我找到了鉴别微小生物是否存在的方法，让露琪尔去幽灵水晶那确认。结果当然是，曾有记录从月人那抢回来的碎片，都只是合成宝石而已。”

“那，那青金石的右眼……”翡翠结结巴巴地问。

“那个是金刚老师将法斯从地里挖出来进行修复时，尚未修复完全就被打断而遗留下来的右眼，金刚老师后来把它放到长期休养所去了。然后它就和其他宝石的碎片一起被带回来了，当然是货真价实的。”露琪尔解释。

“那就好。”翡翠松了口气。

“但是这件事，我们暂时没透露给其他人知道。露琪尔去确认的那天，也没有告诉幽灵水晶真相。”帕帕拉恰沉稳地说：“现在我们毫无还手之力，掌握到的线索也只是整个真相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还是先不要引起大家的不安了。”

“没错，我今天说的这些，也不适合让大家知道。如果还有新发现，我们四个可以找机会私下沟通。”蓝柱石赞同帕帕拉恰的决定。

“不过，我真的很难想象，在知道了月人做下的这些事后，露琪尔你是怎么还能忍受为他们治病的呢？”翡翠看上去无法释怀对月人的愤怒。

“如果我从事别的行业，也许我可以声明不做哪些人的生意。但是哪有医生去挑剔病人的呢？就算我憎恶他们的做法，但是究竟哪些人应该被原谅，哪些人的行为足以让他不配接受治疗，也不是我能判断的。我又凭什么去决定他们的命运呢？只能说生命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平等的。”露琪尔感慨道，“我完全可以理解翡翠你不喜欢他们的心情，但是现在还不是和月人撕破脸的时候。”

“在合适的时机到来前，先暂且忍耐吧。”帕帕拉恰也出言安慰翡翠。

“那么，要不要多少做点什么呢？”蓝柱石的眼神变得坚毅起来，他充满期盼地看向露琪尔和帕帕拉恰，“虽然我们的祈祷无法直接产生效力，但就像金刚老师说的，美好的祝福能带给人好的引导。在空闲的时候为法斯祈祷怎么样？”

帕帕拉恰轻笑一声，有点无奈地说：“也许这样并不能改变什么，不过能让大家感到安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当然愿意为法斯祈祷，需要有具体的心愿吗？”

“有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那我就祈祷法斯能获得内心的平静好了。”帕帕拉恰说。

露琪尔伸长手臂勾住帕帕拉恰的脖子晃了晃，抱怨地说：“你把话都说了，我该说什么好呢？说真的，我现在每看到一个病人，就想让他们早点获得内心的平静。”

“咦，为什么呢？”翡翠感到很好奇。

“因为我的内心很不平静！那些总是不听医嘱的家伙，不管怎么教训都不解气！”露琪尔气愤地捶了捶桌子，帕帕拉恰默默把放在桌子上、装着合成刚玉碎片的盒子挪远了一点。

“说到不听医嘱，法斯那家伙也不遑多让啊！我从前的脾气还是太好了，就该严厉地管束他才对。”

“呵，也许某段时间里你的脾气还算好，但本质上这个词跟你不沾边啦。”翡翠打趣道，“你是真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的吗？法斯之后那个样子，你能想到的就只有‘该好好管教他’？”

“要么放弃要么硬着头皮干到底，‘害怕’是完全浪费时间、没有意义的事。而且我确实觉得在法斯变强后，我们对他的关注少了很多。因为无暇顾及生存和工作以外的事，我们总会对强大的人赋予过高的期望和信赖而忽略了对他们内心世界的了解。但心理疾病又不长眼睛，并不会特意绕开我们眼中的强者。”

露琪尔说着，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不如我就祈祷法斯健康快乐吧。担任过治疗大家身体和精神的医生一职的我，祈祷他能够摆脱这两方面的病痛，获得身体的健康、精神的快乐。”

“太好了，有了你们的祝福……”蓝柱石托着下巴欣慰地说：“我一直祈祷法斯能与大家团聚，希望有一天真的能实现。”

“我祈祷的是法斯能够与大家相互理解。”翡翠附和着。

“为法斯祈祷这件事，蓝柱石还有没有问过其他人呢？”露琪尔问。

“之前尝试跟一部分人提过，但他们并不怎么上心，这也是没法强求的。我想如果不是真心祈祷的话，耽误大家的时间也不好。”蓝柱石有点苦恼地说：“现在才告诉你们也是无奈之举，其实我是拿不准你们的态度。还有幽灵水晶、辰砂和南极石，我也还没询问过他们的想法。”

“是啊，不是发自内心的祈祷只会变成大家的心理负担吧。”帕帕拉恰赞同蓝柱石的想法。

“幽灵水晶的话，我认为他会愿意为法斯祈祷的，这件事我去跟他说吧。”露琪尔对于向他咨询过的人有一定的了解，“至于要不要去跟南极石提这件事，还是在蓝柱石跟辰砂提过之后，再听听辰砂对此的意见吧。”

“根据翡翠的记录，辰砂认为现在的生活很幸福，因此我们本来不太想去打扰他。”蓝柱石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膝盖，“不过既然露琪尔觉得可以，我就想到目前陷入停滞的砂中宝石分离计划，先用这个来确认一下辰砂的想法好了。”

“砂中宝石的事，目前还有人在关注吗？”帕帕拉恰对他曾经努力想要实现的计划印象深刻。

“没有。因为研究员们都觉得即使分离出碎片也没有用处，所以基本已经放弃了。但是我刚刚想到，就算有些同伴无法被复原，能先让他们的碎片回到我们身边也好。”蓝柱石歪歪头，露出个羞涩的微笑，“我已经决定申请重启这个项目了，哪怕整个项目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会找到更高效的方法将碎片分离出来的。”

“真是了不起的决心。”露琪尔和帕帕拉恰都称赞道。

“啊，不由自主就聊到了这么晚。真不好意思，在工作日来打扰你们，你们明天应该还有工作吧。”蓝柱石终于从情绪的低谷里走了出来，也意识到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本来只是想来拿点药的……”

“好了，放轻松。希望你和翡翠有机会能帮我向大家澄清一下，我这里不提供任何药品。”露琪尔开了个玩笑。

“你们忘了？为了方便大家看病，我们的休假安排和大家是相反的。”帕帕拉恰笑了起来，“明天也还是我们的休假日，所以不用担心。倒是你们明天还要早起去工作吧？可千万不要迟到哟。”

“这样说的话，占用你们的休息时间也很过意不去……”翡翠挠了挠脸，不好意思地说。

“休假日本来就是用来招待朋友的嘛。”露琪尔笑着用肩膀撞了撞翡翠。

——————————TBC—————————

Ps：1.闪锌矿据说是除了法斯和青金石以外少数记忆量不够无法复原的宝石人之一。

2.这一章的很多设定出自漫画第96话，比如蓝柱石、翡翠与紫水晶84、巴尔巴达、金刚和阎魔的会议，弗雷加特与南极石和辰砂为派对进行装扮，翡翠询问辰砂对法斯的态度等。02里提到的，幽灵水晶和大家去游乐园时掉出了青金石的右眼，指的就是96话幽灵水晶、甜瓜、异极矿和黑曜石（应该是黑曜石）一起去游乐园的那次。

3.帕帕拉恰在露琪尔的诊所当护士和金刚每天在地下祈祷的设定出自十二卷小册子。关于青金石的右眼，漫画83话里金刚向浮冰展示了没来得及给法斯拼回去的右眼，而94话金刚破碎后并没有从他身上掉落类似碎片，加上85话金刚和蓝柱石去绪之浜收集碎片后会将碎片带回学校安置好，所以猜测金刚在83话后就将右眼部分的碎片放到长期休养所保管了。（真的是头一次写需要不断解释原作的同人，很特别的感觉。）

4.其他设定和背景出自同人文前作《股掌中的宝石们》。想看露琪尔如何治好精神疾病成为心理医生的可以看合集第3,4,6章，想看帕帕拉恰的可以看合集第1,2,3章，不过有cp剧情预警。